《Overthinker》听后的一点思考与见解

        首先得出结论：思考本身无害，而在“文字”这个抽象体系中去过度的思考，终究一事无成。

        前两个月一直在听一首歌，名字叫《Overthinker》。这首歌的人声歌词来源于英国哲学家、演讲家Alan Watts的一段关于冥想的演讲。反反复复听了几十遍后，又有了新的感悟。当我看到许多评论将这首歌理解为倡导虚无主义，对此我想发表些不同的看法。

下面是曲中摘取的演讲，供大家参考：

Has nothing to think about except thoughts

除了思想以外，想不到其他东西

So... he loses touch with reality

因此，他失去了与现实的接触

And lives in a world of illusions

居于一个幻想中的世界里

By thoughts I mean specifically, Chatter in the skull

我所说的思想，是特指“脑海里的喋喋不休”

Perpetual and compulsive repetition of words

不间断地、强迫性地

Of reckoning and calculating

重复着预估与计算

I'm not saying that thinking is bad

我并不是说，思考是不好的

Like everything else

就像其他任何事物一样

It's useful in moderation

适度的思考是十分有用的

A good servant, but a bad master

思考可以成为一个好的仆从，却是坏的主人

And all so-called civilized peoples

所有文明、教化的人类

Have increasingly become crazy and self destructive

正在日渐倾向疯狂与自我毁灭

Because through excessive thinking

因为，通过过度的思考

They have lost touch with reality

他们失去了与现实的接触

That's to say...

换句话说……

We confuse signs

我们正在将符号

With the real world...

与现实世界相混淆

This is the beginning of meditation

这就是冥想的开始

Most of us would have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

Rather money than tangible wealth

比起真正的财富，更想要金钱

And a great occasion is somehow spoiled for us unless photographed

而一个伟大的时刻，如果没有被拍摄下来，对我们而言就如变质了一般

And to read about it the next day in the newspaper

在第二天，当我们从报纸上读到这件事

Is oddly more fun for us than the original event

又觉得这新闻比最初的事件有更多古怪的乐趣

This is a disaster...

这是一场灾难……

For as a result of confusing the real world of nature with mere signs

作为将真实的自然世界与仅仅的符号相混淆的结果

We are destroying nature

我们正在摧毁自然

We are so tied up in our minds that we've lost our senses

我们被自己的意识所束缚，以至于失去了我们的感受能力

Time to wake up

到该醒来的时候了

What is reality?

现实是什么？

Obviously... no one can sa

显然，没有人可以说明白

Because it isn't words

因为现实并不是话语

It isn't material, that's just an idea

也不是有形的实质，它只是一个想法

Reality is...

现实是……

The point cannot be explained in words

一个无法被语言解释的点

I'm not trying to put you down

我并不是试图让你们失望

It's an expression of you as you are

这是你的一种表达，自然得就如你是你一样

One must live...

一个人必须生存……

We need to survive to go on...

我们需要生存下来，并继续前进

We must go on

我们必须前进

（歌词来源：网易云音乐）

        下面我来阐述为什么得出上文的结论，和我对这些虚无主义言论所不同的认知。

       理解这段演讲的切入点在于反反复复提及的：“We confuse signs with the real world”也就是“signs”与“real world”两个词。什么是“real world”后文给了答案——“The point cannot be explained in words”。这个“words”——文字，也就是最简单的“符号”——“signs”。这样的对应关系明确后，我们可以开始讨论为什么作者认为我们不应该去过度的思考。

        说到“混淆符号与现实”我们就可以从文字的局限性入手，何为局限性？举例子可能会啰嗦点，但是很容易明白。

鸟

        看到这个字你脑中是不是会浮现出一只鸟？但是我并没有在你面前真的摆一只鸟。你只是看到了“鸟”这个汉字符号，这个抽象的符号从而产生了一个抽象的概念。你脑中的鸟并不是真的鸟，是脑中浮现出来的虚拟的鸟。每个人看到这个字都会想象出不一样的鸟——可能是蓝色的、可能是黄色的、可能站在树梢、可能飞在天空。反过来当然也可以，你看到一只鸟时你脑中会不会浮现这个字？你和人谈论时你会不会说“niǎo”这个读音？

        如果每个人都结合自己本身的印象拟合出来一只不一样的鸟，那这就体现了文字的局限性。它无论如何补充也不能完全准确的还原一个真实的场景，也就是“real world”。

        让我们在往下走一步。假如你真的看到一只鸟，影响你留下印象的难道只有颜色和动作这几个因素吗？当然还有场景、湿度、气温、经历过的事情、身体状况。无数的细微的因素杂糅在一起才出现了你脑海中的鸟。换言之，上述这些都可以算作是“符号”，有我们看得到的符号和更多的看不到的符号。这种记忆方式如同一个无比巨大的混沌系统般，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海量的信息难道是文字这种简单的符号所能够储存的吗？可是，当你和朋友分享你看到的鸟时，你只会说“看到了只鸟”。这样在对方脑中生成的又是另一只鸟了——我们的交流产生了不可避免的信息差。

        再举个例子。在你面前杀死一个人，你会留下有多大的震撼？可能几天几夜都睡不着，一年来这个场景都在深夜挥之不去、甚至影响了你今后做事的判断。可是，当你看到

“大屠杀，超过200万人死亡”

这一行字，你会有什么反应吗？可能很少，几分钟后就忘了，这就是因为文字所能传递的信息不够。当你身临其境，听着飞机的轰鸣、身旁的烈火、凄惨的哭声、飞散的断肢；一个个鲜活的人在火光中化为齑粉，明晃晃的刀子向你捅来。这才是屠杀真正的场景，这才是你所应该理解和感受到的，可文字却做不到。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人说“数字是冰冷的”，因为在这句话中传递的信息只有 “数量”+"动作"，你能接收的也只有这两个信息，而被动忽略了细节与气氛。

       现在看来，用文字来解释“reality”是不是变得很可笑？因为这个词就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用抽象的符号去尝试解释抽象的概念，本身就会产生许多文字无法阐明的漏洞。

    结合作者对于思想（thoughts）的定义（Chatter in the skull，Perpetual and compulsive repetitionof words Of reckoning and calculating），我们再来举个例子。

如果哈姆雷特复仇后再次见到了父亲的灵魂，他会说些什么？

        很显然，要想回答这个问题，你需要通过“哈姆雷特”这四个字在脑中拟合一个人，让你的哈姆雷特去经历问题的场景，反复调整补充细节，最终计算出答案。这就是作者所说的“重复的预估与计算”。可是，这样的计算得出一个充满主观的答案，有任何价值吗？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哈姆雷特都可能在同一个思考者的一千次不同计算中得出一千个不同答案。这才是演讲者所想让我们避免的，避免在抽象文字体系下利用少得可怜的信息去进行计算，既无意义也浪费时间。这就好比一个哲学问题：人类将何去何从？没人回答得了，没人能够通过几条黑色斜线所给抽象出的预设来计算出正确的答案，因为在“文字”这个抽象的体系中用人脑来预估和计算就是一件无稽之谈的事。

        因此，我认为演讲者并不是不让我们去“过度思考”，而是不要在文字这个漏洞体系中过分的纠结字眼，反复的深究挖掘文字背后的含义与逻辑，然后重复的机械式思考得到一个结果。而不是像评论理解的，单纯因为过度思考你就能看透世界的本质是虚无。

        看到这儿你可能认为这没什么，我不能完全接受所有又怎样？还不是一样过的好好的。真正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人们正沉迷于符号化现实。“Rather money than tangible wealth”，金钱就是人类对于财富的符号化定义。也如同下面这句话：

“And all so-called civilized peoples，have increasingly become crazy and self destructive”

       对于一个原始人，肉就是肉。他不会联想到“肉”这个字或一斤肉多少钱，而“受教化的文明人”才会产生这样符号化的联想。

        用惯这种体系来思考问题后，人们就不愿意再回到现实的体系去思考问题了，一次巨大的杀戮和爆炸被简单概括成了“大屠杀”、一克黄金被定义成了“XXX元”……人们已经沦陷于这种抽象体系。以至于乐于挑字眼，这也是许多争端的挑起。你明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只能用勉强符合的文字来表达出来。而对方也只理解了勉强的文字所以与你产生歧义，导致了表达和理解产生偏差。

        终于，我们理解了Overthinker到底在思考什么，在什么条件下思考。

        那人类是否就因此无药可救了呢？难道人类注定要回归无符号化的原始时代了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符号化事物并不是人类的弊端，而是一项特征。不能完全的传递和接受信息产生了我们这个多样化的世界，而不是方正规矩的、毫无生气的社会。能完全拷贝信息的叫电脑，不是人。许多人喜欢读原著而不喜欢翻拍的影视，是因为影视否定了他们心中创造的角色了，而给出了一个“官方”的答案。充满不确定性的文字给人带来的朦胧的幻想，让每一个深夜读书的人都能在梦中与独属于自己的主角邂逅、让本不存在的“情商”在社交语言上得以体现。这么看来，这好像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我们如果不能彻底抛弃符号，那么能做的只有一个了——在交流时传递更多的“符号”。我们在不断的进步，从文字、到图像、到声信号、到视频、到VR。一次次的技术革新都有一个本质的目的——用更多样化的符号去传递信息。尽可能地还原现实是技术发展的一大目标，也是人类在信息交流上的目的之一。我们无论作为单个生命体，还是作为一个种族，我们都必须生存下去，必须发展。因此这绝不是评论区中认为因为一切皆为虚无，万物皆无意义，导致我们只能埋头向前。而应是一种积极的，有目标地进步。

最后，用歌曲的最后一句话来结束：

We need to survive to go on...

我们需要生存下来，并继续前进

We must go on

我们必须前进

最后也推荐一下这首歌，本身制作的就很优秀，制作人是INZO，目前只有网易云能够听到。

感谢阅读~

也欢迎评论区友善讨论~

转载请事先联系

Ps：附上头图自己合成的海报，本来想做蒸汽波风格结果并不是很蒸的鲨鱼~